一句话总结:六姐妹中,何家文最漂亮,性格最好,她漂亮并不自傲,永远不争不抢,她读书最勤奋,为了读书,她放弃了保送体操,放弃了京剧院网上借钱炒股,但是最后,她又放弃复读机会,嫁给平凡普通的男人。
记住,找个喜欢自己多过你喜欢他的。
(1),家文高考落榜,家丽劝家文复读,家文拒绝:
是时候解开谜题了。刘妈低声,用非常关心的口气,秋芳,你在婆家没受欺负吧?秋芳诧然,看着妈妈,妈——想哪儿去了。
看你总是心事重重。
妈,我去读书,你注意提醒为民,少吃糖。
糖?刘妈不明白什么意思,但直觉不妙。
秋芳深吸一口气,其实他们家人有遗传病。
病?
展开剩余93%我也才知道。
什么病?
不能吃糖的病。
公公家,婆婆家,上头人老几辈都有个问题,我婆婆的妈,就是老奶奶,现在已经看不见了。秋芳说。刘妈差点杯子都没拿稳,定定神,抓住了,那怎么办?
去瞧,去看。秋芳依旧冷静,所以我才报了医,学三年,总归懂一点。
你意思是,这病会遗传?
不好说。
为民也这病?
妈,现在说不准。
结婚前他们家就知道?刘妈有些激动,故意不告诉我们?这不等于把你害了?一个传一个,一代传一代……我的老天。
秋芳急促地,妈,你想哪去了,没那么严重!真是一点事都不能跟你说。
刘妈泫然,我早就跟你说过,这家的事不能搀和,你不听。
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,秋芳忍不住批评妈妈,路都是我自己选的,我没后悔过。
刘妈抹一把脸,行,我不管你,也管不了你,随你。皖南皖北,天涯海角,你想去哪去哪。
秋芳心痛,她说这些,原本是想取得妈妈的支持,谁料,刘妈尽是责备,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为她好。
母女俩都冷静一会。酒尽羹残,多少有点萧索气。
秋芳深沉地,妈,现在这个家,我必须站出来,我总不能在淮河商店站一辈子柜台,我公公婆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,揭批四人帮,他差点进去,为民肯干,可到底有点残疾,那小厂撑到什么时候难说,幼民指望不上,振民还小,咱们家这边,妈你年纪也一天大似一天,秋林也还小,我去学校,学点真本事真技术,将来总好办些,这是个大机会,多少人抢,我也是啃了多少夜的书才争来的。退一万步,我不为汤家想,我总得为为民和小芳想一想。路就这么个路,我跟为民结婚那天就下定决心了,再难也要走下去。
刘妈有些发懵。她没想到秋芳有这样的心胸,顾全大局,放眼未来。她已经想到了几十年后的事。刘妈欣慰。有这样要给女儿,就算以后秋林不争气,指望不上,她好歹还有个女儿可以依靠。好……好……刘妈一边哭一边点头。
何家小卧室。家丽对家文,要不再复读一年,我供你,再考一次。
姐——家文有些无奈。家丽有鸿鹄志,她却执着于简单生活。这可是个大机会。家丽劝解,新华书店的资料人家都排一夜队去买。
家文耐心地,姐,我理解你,这或许是你的理想,你的愿望,你对我有一个美好的寄托,希望我去完成,可这不是我的愿望。
你的愿望是什么?家丽叹息。
有一份工作,有一个小家。后面半句家文省略没说——有一个爱我的丈夫,有一个可爱的孩子。
在兔毛厂干了一年。到七八年,家文终于等到一个机会。粮食局下属淀粉厂要办一个小厂,用粮食下脚料做再加工,办个小厂,出产的特种淀粉做出口。跟外贸有些联系。小厂算大集体制。比兔毛厂要更好一些,工资收入也更高。常胜颇费了点力气,把家文弄进去了。
到新厂工作第一个月。家文又请全家吃饭。家丽的儿子小年已牙牙学语。家艺一边吃,一边叹气,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参加工作。她高中还没正式毕业。对于未来,家欢没想那么多,有菜,她就猛吃。小玲脑子依旧缺根弦,不是笨,是仿佛完全不懂人情世故。家喜紧挨着美心,她还是粘着妈妈。
饭桌上,家艺直言:爸,我这也快毕业了,我又不打算考大学,也没那本事,工作你得替我想办法。
老太太道:老三,你不说,你爸也会放在心里头,你不是她女儿?整天就生怕自己掉队了。家丽给三妹吃定心丸,家艺,就算爸管不了,不还有我呢么,还有你姐夫,肯定不会不管你。
那我也得去一个有艺术氛围的地方。家艺撅撅嘴,撒娇似的。美心夹了一筷子拌豆苗给老六家喜,转头对老三,学的又不是艺术,搞什么艺术。
家艺半嗔半怪,妈,还说呢,还不是怪你,差点把我生在淮滨大戏院,打娘胎里我就有这个艺术细胞。
家文道:老三,那你考艺术院校好了,跟秋芳姐学。
(2),家文的谋算:
家文去淀粉厂小厂上班有日子了。日日干活,又基本都是女工,所以相安无事,除了厂里的三两个适龄青年对家文表示过好感,家文并不喜欢,坚壁清野,便再无狂蜂浪蝶。打春后,粮食局系统举办了一场职工趣味运动会。粮食局机关、淀粉大厂、淀粉小厂、杂品厂、饲料公司等各单位都派人参加,以年轻力量为主。家文也参加了,报了一个项目,花式跳绳。结果一露面,引发轰动。当天,整个系统都知道了淀粉厂来了个大美女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。是外贸何师傅的二女儿。最关键是,还没有对象。在运动会上,家文也瞧上了一位男青年。
他姓陈,叫卫国。巧了,跟大姐夫一样,名字里都带个国字。这个人在家文看来,一切都刚刚好。他比大姐小三岁,比她大五岁。下过放,回来之后进了饲料公司,在科室里工作。他长得不算太漂亮,,个头不算高,但身材健壮,且有股英气。他家里有四个兄弟姐妹。最上头有个大哥。中间有两个姐姐,都已经成家立业。本来还有个最大的大姐,但因病早早去世,丢下丈夫和两个孩子,现在他姐夫和两个外甥都跟卫国妈过。卫国妈是个善良勤劳的女人。老家安徽寿险。建国前很富过一阵,贩卖烟土,最富的时候,家里的洋钱都用凉席圈。各房人丁兴旺,每个月都有小孩过生日。后来跑小日子鬼子反,财散,家破,每房分了钱,再给一个随身的丫头,各自逃难。卫国妈作为陈家的儿媳妇,在战争中病死了丈夫,钱也跑没了,新中国成立之后,她带着五个孩子流落到淮南田家庵北头,扎下根来。卫国妈还有几个兄弟,或者在蔡家岗,或者在凤台县,过去帮衬,到了六七十年代,各人都有一大家子,往来也少了。
这些消息是家文拖一个女同学,从卫国家的邻居那打听来的。约莫知道后,家文认为,卫国符合她的择偶标准,这个人几乎就是老天爷为她量身定做:第一,自己喜欢;第二,他喜欢她多过她喜欢他;第三,谈不上漂亮但又有魅力;第四,家庭相当出身相当;第五,工作上比她优秀一些,更有发展前途;第六,身体好;第七,为人还算风雅,有趣味;第八,能吃苦。直觉上和理智上,家文都认定了卫国。
但她有策略。她认为现在还不是确定关系的时候。这需要有个过程。轻易得来的东西没人会珍惜。
下班,卫国又来找家文了。
拿着两张电影票,淮滨大戏院的。男人都喜欢约女孩去看电影。对不起,我家里还有点事。家文婉拒。
电影票要浪费了。
我送你回家。
不用,路不远。
我陪你。
真的不用。家文要拒绝到底。
卫国笑呵呵地,那一起走。
你不看电影了?
没什么好看的。
浪费了多可惜。家文还是省钱,去淮滨门口等等看,转给别人。
你不是家里有事?卫国说。
你等,我不用等。
那我也不等。卫国执拗。
算了,陪你等两分钟。家文说。两个人并排走着,家文大多谈他的工作情况,还有她的。并没有谈恋爱的意思。然而这样,就已经算谈恋爱了。迎面来了个人。是个男青年。大老远就跟家文打招呼。家文没看清,等近了,才发现是高中同学李良。过去小麻虾,现在这么高大,英俊。
一聊,他现在在造纸厂工作。卷烟纸车间。重要部门重要职位。两个人大大方方站在路边聊了一会。有说有笑。卫国就等着。有点吃醋,但必须忍着。家文用余光看看他,效果达到了,李良来得刚刚好。她就是要制造一种抢手的氛围。让他有危机感。谈完了,路程继续,两个人到淮滨大戏院门口,卫国拿着两张票,站在离售票口不远的地方,问问这个,问问那个。没人要买。家文笑笑,死脑经。说着,拿过票,高举,大喊:八折转让!立刻,就有人来买了走。
还是你厉害。卫国摸摸头,憨憨地笑。
到巷道口。家文摆摆手,行了,到地方了。
卫国还想多说点什么,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。他原本是个很有自信的人,可面对家文,似乎又有点失去自信。
美心下班回来,远远看到老二跟一个男人立在巷子口说话,只顾看,没注意脚下。硬踩到一块石头,皮鞋跟子一歪,哎呦一声,崴到脚了。家文和卫国的目光被这声喊叫吸引过去。
妈!家文惊诧。
美心一边说没事,一边哎呦呦地叫。卫国一听是家文妈妈,二话不说背起她,要医院吧。美心连忙说,不用不用。
只好先回家。
就这么着,卫国背着美心,家文帮卫国和美心拿着包,陈卫国第一次上何家的门了。常胜还没到家。小字辈们也不在。家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。见此场景,老太太愕然,怎么了这是,刚从战场回来?怎么还负伤了。家文忙着去搬大椅子。
摆在堂屋中央,卫国卸货。
"扭着脚了。美心难受,但眼睛还不忘打量着卫国,幸亏这个小伙子帮我背回来,要不这几步路真不知道怎么走。
卫国连忙,阿姨,别客气,我是家文的朋友,应该的。
家文的朋友。老太太也瞅了瞅卫国。一脸笑意,态度诚恳。红花油,家里红花油呢。老太太打发家文去找,又说,老二,给你这朋友倒点水。家文笑着抱怨,阿奶,我只有两只手。老太太也笑了,亲自去倒。卫国连忙说不用不用。
红花油没有了。现买,来不及。美心还说疼。
卫国问:家里有酒么?
老太太不知他卖的什么药,酒?好像有点酒底子,老二,去看看。又对卫国,你想喝一点?
卫国连忙说:不是不是,崴着脚,最好用酒火擦一擦。
酒火?家文第一次听说。什么火?别烧着我妈。
不会不会,放心吧。卫国对老太太,来只小碗。
家欢到家了。老太太吩咐,老四,去拿只小碗。家欢嘀咕,刚回来就使唤……堂屋,卫国已经帮美心脱了鞋袜,他自己坐在小板凳上,抱着她的脚。美心觉得不好意思,即便是女同志,那也是脚啊!是脚,多少会有点味道,何况是在酱园厂工作了一天的脚。不用不用……美心温柔地拒绝着。
卫国却擦了一根火柴,朝碗里一丢,酒被点燃了,冒着蓝色火焰。卫国迅速把手指伸到蓝火里去,蘸着酒,再快速揉搓美心脚踝扭伤处。如此来回数次。
家艺也回来了,看着酒火表演,忍不住,嚯,这表演杂技呢。不经意问老四家欢,这人谁啊。
老四说不知道,又说:十之八九是二姐的拥护者。
家艺一听,躲进屋里去了。二姐的拥护者总是有模有样,她的拥护者,只有欧阳宝那样的瘪三。其实细想想,欧阳宝并不难看,要个子有个子,要鼻子有鼻子,但他那气质,活脱脱一个南菜市三教九流里泡出来的油腻味。还不是土。是油腻。令人见了烦。哪像二姐的拥护者,随便拉出来一个,都那么脱俗。跟艺术沾边的样子。
卫国忙好。美心要留他吃饭。卫国自知第一次上门——还是意外上门就留吃饭不好,婉拒。家文也晓得自己家,如果留吃饭,爸妈肯定一番盘问。卫国的家庭,并不占优。老妈没工作,还有他大姐留下来的两个外甥,一个比他大一岁,一个比他小一岁,家庭负担很重。只能从长计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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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一个。她也不能让卫国太容易得手。必须长征。这样才能保证未来的日子过得舒心。
美心目送卫国出院子,嘴里还嘀咕,不错,这孩子真不错。又问家文,他爸妈是干吗的,这哪家的孩子?北头的么?我怎么没见过。老太太接话,北头那么大,你要都见过还得了。
家文不作声。美心又问一遍。家文轻描淡写,就粮食局系统一个同事。美心道:哪个单位,什么同事?同事还要送到家门口。,家欢帮二姐解围,妈,二姐说是同事,那就是同事,哪这么多花花绕,你们大人就是这样,恨不得看到水里漂着两只鸭子都想帮人家凑成一对鸳鸯。
美心来火,啐道:那不是你二姐么,如果是你,我没任何想法。老太太觉得这话太打击老四自尊,连忙拦住,老四,去看看锅屋火上没上来?老四翻个白眼,去了。
老太太能理解美心的紧张。六个丫头里,老二最漂亮,也最聪明,是家里的王牌。女人出嫁,等于第二次投胎。老大家丽的投胎,投得还算不错,基本完成她作为大姐的使命。老二呢。老太太能感觉到美心和常胜的期待。要嫁得好,嫁得风光。对自己是个交代,对家庭也是个交代。
家文看透了这一点。所以,过程不能省。省了,对她自己,对父母家庭,对男方及其家庭,都没有好处。这关系到她未来在家庭中的地位。主意打定,家文又暗中断断续续跟卫国来往了一阵。家里人见她工作稳定了,感情一直没着落,都着急。可又不能明说。家丽又怀孕了。预产期要到一九八零年初。大礼拜,家文去看姐姐。家丽按照老太太以及常胜、美心的嘱托网上借钱炒股,打算委婉地点一点家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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